不敬

喜房內的紅紗帳還未換去，紅燭一如新婚之夜，將屋裏照得亮亮堂堂的。

謝姊衣臉上沒了在姜夫人面前的溫柔，她看著姜檐的傷無從下手，開口間已經換了稱謂。

“姜公子這戲演得真是夠拙劣，又不是我叫你去睡客房的，何必自討苦吃？”

謝姊衣探身去夠姜檐那邊小桌上的金瘡藥，才彎腰便被一股不容抵抗的力道摟進懷中。

男子寒霜一般的冽香順然席卷少女。

姜檐著懷中因為突然受驚，而略顯緊張的嬌軟身軀，溫聲開口。

“我不想聽你叫我姜公子。”

謝姊衣被迫窩在他懷中，裝作沒聽到的模樣，依舊繼續伸手去拿金瘡藥。

姜檐使壞，長腿猛地顛了一下，謝姊衣重心不穩重新跌回了他懷中。

謝姊衣淡淡伸回手，似與姜檐故意對著來一般道：“看來姜公子傷口並無大礙。”

姜檐捏住謝姊衣的下巴，“叫夫君。”

謝姊衣商量道：“明日我得去坊裏看看，好些日子沒去了。”

馬上便要南下，她得提前安排好她的生意。

姜檐淡下眉眼，沒有回答她的話，他的臉湊近一些 ，與她耳鬢廝磨。

“謝姊衣，我們都已經成親了，你什麽時候才肯喜歡我？”

他真是無計可施了，想把她關起來，又怕惹著她的脾氣上來玩消失，就算使手段娶到她，他也註定鬥不過她。

謝姊衣終歸是叫來了一個小廝替姜檐上藥，為了不再生出如今日這般的“麻煩”，謝姊衣讓姜檐同她一起睡。

楚河漢界，界限清晰。

姜檐沈著眼，看著謝姊衣拿被褥擱在中間。

“姜公子，晚安。”

後半夜，驟雨大作。

屋外狂風碩碩，屋內淡香縈繞。

姜檐坐起身，看著因藥物睡得極沈的謝姊衣，伸手替她蓋好被子後下床離開了屋子。

夏日本就燥熱，縱然入夜柴房裏也是燥熱難忍。

被關在裏面的婢女聽到門外的腳步聲，眼裏升起希冀。

一道身影推門進來，來人寢衣外頭隨意披了一件雲紋錦衫，逆著月光的臉龐隱在一片暗色裏。

幾個婢女擡頭看去，認出是姜檐，忙跪下認錯。

“公子，奴婢們已經知道錯了，放奴婢們出去吧……”

姜檐側目：“將她們帶出來。”

話音才落，幾個小廝便進來將人提了出去。

院子裏燈火通明，幾個婢女看去，竟是全府的下人，都被叫來了。

這是要做什麽？

“公子。”管家將椅子放到姜檐身後。

姜檐面色看不出喜怒，下人們在睡夢中被叫醒，皆是不明所以。

管家上前，對著院裏的下人冷聲道：“今日將大家叫來，不為別的，是為了少夫人被妄議一事。”

這幾日府內各種猜測都有，諸如“姜家不待見少夫人”、“夫人不喜歡少夫人”，甚至有“少夫人就是個花瓶不必敬著她”這樣的言論。

姜檐很少管府內的事務，姜夫人人也溫和，所以姜家到底不比外頭那些府院規矩森嚴，反倒讓這些下人覺得主人可欺。

管家看著已經開始害怕的那幾個婢女，招呼小廝：“妄議主人，不思正務，打。”

“公子饒命啊……我們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
“奴婢知錯了……”

一板子下去，男子都得皮開肉綻，更不用說這些婢女。

下人們哪裏在姜府裏見過這等場面，皆不同以往的松散模樣而斂氣屏聲起來。

管家道：“少夫人無暇管顧府內的事務，府內依舊是夫人做主，但也輪不到你們去妄議少夫人，再敢有不敬之詞，她們便是你們的前車之鑒。”

眾人朝著座上的人看去，姜檐淡著眉眼，月光灑在他身上，說不出的雋雅奪目，姜檐的面龐上看不出喜怒，但儼然管家所言便是姜檐的意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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